更新时间:2025-10-30 09:02:37
评分:B-6.8 二刷观感依旧非常一般,但已经完全将其把戏看透了。没有见过如此自作聪明、匠气与说教气十足的影片。 (本文不企图作为系统性的影评,只是将札记分集整理。) 前言: 和《红高粱》一样,正好是九个月后在影院重温。 依旧是重估的目的。初看对本片较为失望,一方面是从题材到形式的冰冷和压抑降低了观感,另一方面则是对其匠气(部分归于张艺谋,大半归咎于苏童),总觉得愈发僵化,丧失了《红高粱》中的活力、激情和表现力。 不过,或许人物的生命力正在这压抑中得到展现。而其看似僵化的、风格化、仪式化的电影语言也是对封建制度下阴森恐怖绝望的表征?即其形式本身就是在言说权力的运作方式?即影片本身就构成关于权力如何通过视觉、声音和仪式来渗透并统治一切的演绎? 另外,在已知结局的背景下,这次看看矛盾和恐怖究竟“如何”一步步被激化和揭发的、又是怎样在最初就潜伏着的。 重估之处在上述几点。 在一堆欧洲人中观看,难免会审视影片究竟以何种视角对待东方,是否有刻板偏见。 场内观众接连不断地低语暗笑。 视听之道: 核心也是唯一高明之处在于氛围的营造。 首先是空间的秩序森严、压抑。 整部影片发生于这个有限的四合院空间内。(与此相对应还有时间上的四季循环、人物宿命的循环) 固定机位、对称式封闭构图,尤其彰显于三个反复出现的典型镜头。 首先是从正门向内贯穿整个门庭的镜头,一层层的门框和廊柱如一道道锁链禁锢。 四合院的围墙中困住的“人”就是“囚”字,而层叠严密的建筑即是监狱和囚牢。(“囚”就是本片的题眼。) 其次是从四合院上方俯拍的全景镜头。在层层叠叠的房檐下,人物几乎被遮蔽在黑暗;在四周封闭围合的空间,人物则被困陷于无可逃离的绝境。 整个空间也宛如一个棋盘。(后文再谈) 此外还有四太太的内室镜头,同样是毫无生气的布置。 与空间类似,情节甚至语言一样是冰冷和闭锁的。 人物几乎都操着一副假模假式的官腔,语调刻板。这和内容本身有关,但也源于表演的僵硬-只有巩俐演技出众。 背景音乐就不提了,太刻意。 寂静的时刻往往充满张力和压迫,同三太太唱戏的声音形成反差。 此外,某些声音有规律地出现有时营造出一种严苛的仪式气氛,也是权力的显形。 色彩,雪白和冷色调占据主导,而张艺谋的大红色在此则寄托在“大红灯笼”中,只是这是个太过耀眼的符号,而非《秋菊打官司》中那件红棉袄-首先作为自足的、有着多重含义的物品。 从灯笼以降的所有元素都是单义且符号化的“门把”,不具有作为先于故事真实独立的存在。 一切细节都是被预先设计和营造好的(无论剧内的情节还是剧作本身的表现),刻意且生硬,就差把意图写在人物脸上,直白的说教已经刻在每一段情节、每一句台词里了。用力造势,反失本真。丧失了一切鲜活的偶然的成分,没有意料之外的东西。 如此精心策划的设计结果便是看不出明显破绽,但处处都十分局限,在匠气的束缚下影像被剥夺了自身的生命力、也不具备联通现实的强力。 本片和《秋菊打官司》几乎是两个极端,一个神话一个现实,一个故事发生于城府高阁、另一个则在乡村底层,一个被压抑闭塞-另一个则被破连通,前者的是完全死板和人为的形式化语言,后者则是自然的、不着痕迹的纪实风格。(即便也经过了巧妙的处理) 悬疑/恐怖电影叙事模式 作为一部有板有眼、条理分明的“悬疑”片,恐怖因素自开场颂莲初入府时便露出了端倪。而随着女主逐步了解规矩、逐步探查这里的历史,包裹着恐怖的帷幕也渐渐被掀开。 悬疑始终潜藏在宫城冠冕堂皇的表面之下,就像本片中的“死人屋”-幽灵般存在却无人敢提及,直至最后阴谋被猝不及防地谋杀揭穿。与披着英伦贵族外衣的恐怖故事《绘图师的合约》不谋而合。 接着,我们回到影片最初的两个端倪和伏笔。 首先是大太太在初见她后暗叹道,“罪孽”,仿佛已经窥探到其悲剧宿命。 后续我们得知,每个在被卖到府内的女人都有过去,但无论身出何处都终要被抹去过往,被剥夺姓名而冠以“姨太太”的名号,最终都殊途同归地葬送在这个冰冷的坟场。因而自颂莲踏入四合院之刻起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,美好的芳华在这一刻已然凋零,铐上无法逃脱的魔咒和桎梏。(影片结尾甚至还用五太太着重强调了这一循环) 权力结构 其次则是所有人口中“祖上的老规矩”。 “府上的规矩”始终是这个空间秩序中的最高律令,而颂莲在捶脚、点灯这些“晴雨表”式粗暴的仪式活动中也逐渐对其产生了认同,甚至借由这套权力外化的制度,被动的规训转为主动的欲望,进一步使得权力结构内在化。 由此展开的无止境的宫斗游戏恰恰巩固了这套稳定的权力体系,形成自我完善和强化的闭合系统。在其核心处男性的权威不断被塑造和巩固,女性作为的欲望也不断被催生、扭曲地强化。 献祭、疯癫与异化 另外,我们仍不应忘记这个冷酷的吃人体系下活生生、血淋淋的个人悲剧。 每个女性都是老爷掌中被把玩的棋子,甚至起一举一动、所思所求都是被塑造和控制的产物。 除了颂莲外的每个女人都是表里不一的笑面虎,哪怕丫鬟都有自己挂满灯笼想入非非的城府。 女人们整日疯魔般沉沦于勾心斗角、耍性子,可悲的是-暂时的得势只有两条路,要么背地里阴人、揭别人的短,要么则是自己示弱装病。在气氛的张力中同样可以觉察到,人物之间的关系也异化为竞争与倾轧。最终注定无非是所有人都不得好下场。 三太太在爱情和戏剧中延续着生命和反抗的活力,却惨死于谋杀。 雁儿则在底层沉沦于飘渺的幻想,飞蛾扑火般被无声地碾轧,同样沦为牺牲品。 而四太太颂莲的悲剧则是慢性死亡, 当她目睹真相被揭开时终于醒悟,而她的言语在强权无法管辖、封口的情况下立即被打为无效的“疯言”,她也被驱逐出权力秩序内部而被排斥为“疯人”。 关于被压抑的疯人-女性献祭母题,化用一段我对《1951年的欧洲》的评论: 就像本片的女主,无论是常人、实证主义科学家、牧师、医生、法官都无法解释、也无可奈何。对于这样无法被体系容纳和控制的例外/异常者,即便有人为她诉冤依旧被打上罪恶和疾病的标签。 和《发条橙》等个人悲剧-社会批判的双面镜影片类似,主人公一路无可选择地被逼上“精神病”的绝路,影片站在女主的悲剧视角,揭晓并牵引出这一连串事件背后更深更广大的社会之荒谬。这几乎已经成为一个母题-圣愚、边缘人、精神病…… 这样的银幕形象数不胜数。如上帝化身的形象“拉扎罗”,过分无私却被当作了白痴和愚者。他既是神性的象征,同样他也是一面镜子,反映出人们的善恶面孔。也可以和《火山边缘之恋》对比观看,二者中女主都是被边缘化的,由此折射出的是野蛮和城市的一体两面之恶。从“圣女贞德”到《火山边缘之恋》再到本片,到《处女泉》的贞洁与悲剧,到《女教徒》再到《密阳》,这条脉络下,怀揣神性却被放逐和践踏的女性形象已经在烙印于银幕的历史。 ps. 颂莲大一没读完就入了府-而我才刚刚读大二,她刚刚二十岁生日-而我也年方二十(虚岁)。 从宫斗到送手帕、抄查内室都是《红楼梦》玩剩下的。 25.10.27于arelc ps.来晚了二十分钟。 我的影评合集: Aleph-影评(泛选版)(泛选) 影评(遴选)(遴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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